第七十四章 茯苓

[茯苓,利水渗湿,健脾宁心。]

徐晨安是这场风波的当事人之一,他不愿意出来澄清,沈陶陶自然也不好强求,不过总归还是会有别的法子的。

“既然你也说了这只不过是医患之间缺乏沟通所导致的,那不如我以记者的身份向你约一期专访,就谈谈中医目前比较普遍的对于癌症的治疗方案,让广大民众对此有所了解,这总可以了吧?”沈陶陶推求其次,又想了一个新的切入点。

带有科普性质的采访,徐晨安果然没有一口回绝掉。沈陶陶跟他软磨硬泡说了好久,他总算是松了口,接受了沈陶陶的采访。

原来的稿子还没来得及发给编辑就被徐晨安给毙掉了,沈陶陶虽然心疼自己的努力,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让它躺在了废稿堆里,不愿意再用它触徐晨安的霉头。

新的稿子也很快就完成了,人文气息挺浓重的,她详细地介绍了知希堂两百多年的历史,讲文化,谈传承,凭借着她之前写食疗专题的底子,加入了不少她对中医、对医生的看法进去。

关于中医对于癌症的辨证治疗,徐晨安也在跟同事讨论后做了详尽的阐述,然后又被沈陶陶以最简单易懂的语言,中译中翻译了一遍,最后又请徐老爷子说了几句作为结尾,算是个完美的收梢。

因为时效性的缘故,报社的排期都很快,刊登着这篇新闻稿的报纸很快就下了印厂,没过两天就到了沈陶陶的手上。

一大早沈陶陶去取了报纸回来,徐晨安刚好已经坐在了餐桌前,瞥了眼她手里的报纸:“已经刊登出来了?”

沈陶陶点点头,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:“你自己看呀。”

徐晨安接过来,关注点却不在那篇文章上面。他随意地翻看着各大版面的内容,然后指着生活版的位置问她:“你以前的稿子都是发在这里?”

“是的呀,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啊,我都好多期没有上过稿子了,最近写的那些也都是给杂志。”沈陶陶拉开椅子挨着他坐了,一个劲儿地往他的身边凑,“想当初,咱俩的名字还一起上过报纸呢,结果你半路把我给丢下了。”

说起这个事,沈陶陶至今都觉得怨念满满:“你说,你当时是不是故意躲着我?”

徐晨安迟疑了一下,还是决定坦白从宽了:“是,当时本来在犹豫要不要接下来那个项目,最后为了躲开你,一咬牙就答应了,顺水推舟把跟你有关的所有事情都丢给了老杜。”

沈陶陶气不打一处来,夺过了他手里的牛奶杯,“你不许喝了!我亲手热的牛奶,才不要给你这种大猪蹄子喝!”说着,她自己咕咚喝了一大口,被烫得直吐舌头。

“怎么这么烫啊!”她嚷嚷着,将牛奶杯推得远了点,把气都撒到了徐晨安的身上“你就这么干看着,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?”

徐晨安的眼神坦坦****:“我知道它烫啊,但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快就要喝?”瞧他这话说得,就好像他一点责任都没有似的。

沈陶陶:“……”论诡辩论,徐晨安敢说他是第二,她可绝对没那个勇气说自己是第一。

见她神色恹恹的,拿着叉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东西,却一点准备吃的意思都没有,徐晨安看不下去了,从她手里,把被她戳得面目全非的煎蛋拯救了出来:“不高兴了?”

沈陶陶冷哼了一声,偏过身子去坐,索性放下了刀叉,什么都不吃了。

徐晨安心知小姑娘这是不高兴了,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哄,只递了张餐巾纸给她:“擦一擦嘴角。”

沈陶陶几乎是将纸巾扯过来的,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的奶渍,却是越想越委屈,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,还是用手撑着脸,偏过头去不让他看见。

徐晨安看着她肩头一颤一颤的,隐隐有极压抑的抽泣声传出来,连忙将她拉了回来,就见小姑娘的脸上爬满了泪痕。

他一时慌了手脚,却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哄人,只能是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着眼泪,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地哄着:“对不起,对不起,当时是我傻,没认出来你是我的小宝贝。要是早知今日,我当时肯定就直接把你娶回家了。”

徐晨安忙不迭地哄着,几乎是搜刮尽了一肚子的情话,此刻也不挑了,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。

“陶陶,我当时有我的顾虑,但是我必须跟你道歉。作为一个男人,在我刚刚发现我对你的心意的时候,我首先想到、做到的,竟然是逃避,这一点我非常对不起你。”

“对不起,以后我加油,好好补偿你,行吗?”他有意将声音压得低沉又温和,是沈陶陶平日里最喜欢的语调,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。

徐晨安将小姑娘紧紧地揽着,扣在怀里,任凭沈陶陶怎么挣扎,都丝毫不肯松开:“别动,我肩膀的伤还没好呢。”

记挂着他的肩上,沈陶陶顿时就不敢再挣扎了,怕弄疼了他,于是气势上就矮了一大截。

“乖宝,给我一次机会,好不好?”他的声音轻易就搅乱了沈陶陶心里的一池春水。

心里暗暗吐槽着这人的心机深沉,沈陶陶却还是很吃他这一套,抽泣声慢慢止住了,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,蹭了蹭,把眼泪鼻涕的都擦到了他的衣服上。

徐晨安一大早新换上的衣服,就这么被她给蹭上了星星点点的污渍,他也不恼,只好脾气地哄着。

沈陶陶也知道见好就收,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,自己跑进卫生间里洗脸去了。哭得脸上泪痕一条又一条,鼻尖红红的,眼睛也是红肿着的,太有损她的形象了。

等她收拾好自己,拧开门锁出来,就看到徐晨安等在洗手间的门口,手里拿着的是她的手机。

俩人的手机的同款不同色,沈陶陶前几天才新买了好几个手机壳,为了配合当下的时令,现在正用着樱花小猪的那一款。

粉嫩嫩的颜色,很春天,也透露着她这一颗无处安放的少女心。此刻套了粉色手机壳的手机静静地躺在徐晨安的掌心里,正对着她。

“怎么了?”她问。

徐晨安抿了抿唇,强作镇定地跟她解释:“刚刚你手机响了,连着拨了两次,我看应该确实是有急事要找你,就帮你接了。”

“昂昂,好的呀。”沈陶陶点点头,又问,“谁打过来的呀?”

他两眼一闭,咬咬牙,说了:“是你母亲。”

沈陶陶手一抖,手机直接掉了下去,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。她连忙蹲下来捡手机,好在机子扛造,也贴了钢化膜,没摔出什么问题来。

“我妈说什么了?”她目光呆滞,显得比徐晨安还要不自然。

“说是你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,让你回去一趟。”徐晨安略作停顿,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,“阿姨知道是我接的电话,就说,让你回家的时候,顺便把我也捎上,让他们见一见。”

沈陶陶:“……”捎上?这词是这么用的吗?她一个研究文学的都迷茫了。

对于见家长这件事,徐晨安倒是显得比沈陶陶还要淡定。前阵子砍伤了他的人已经被警方拘留了,事情也并不复杂,经过仲裁和协商,算是妥善解决了。

徐晨安的身子也大有好转,除了不敢使力,伤处不能沾水,其他的都算正常。他长年累月高效率地工作着,一年到头也就是春节期间才不出门诊,却也不闲着,每年正月初五徐老爷子的学生们都会一起回来拜年,他得忙着招待。

借着养伤的机会,沈陶陶直接将人扣在了家里,撒娇耍赖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,总之就是不许他上班。

徐晨安也清楚自己积劳已久,索性由着她的意思,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,每天在家就是看看书、养养花,晚上跟沈陶陶去楼下溜溜弯,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。

他闷不做声地,就将见家长需要用到的见面礼,准备了个七七八八。

约好了星期六徐晨安登门拜访,前一天徐晨安随便找了个借口,独自一人回了老爷子那里。

“东西都准备好了?不差钱,就是别失了礼数。”老爷子对这个小孙子的行为处事还是有数的,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着他。

徐晨安颔首:“都安排好了。”

“你把这个拿着。”老爷子示意阿姨将东西拿过来,亲自交到了徐晨安的手上。

徐晨安接过那个雕工精美的木匣子,不需要打开,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。“爷爷,你放心,我肯定把尽早把孙媳妇给您带回来。”他将东西仔细地收好了,跟老爷子下了保证书。

“好。”老爷子挥挥手,示意他可以走了,“东西给你放在门口了,给你准岳父岳母带过去,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。”

“紧张吗?明天就要去见我爸妈了,听说自从定下了日子,我爸就每天都去健身房锻炼肌肉。”沈陶陶见他进门,免不了揶揄着。

徐晨安淡然一笑:“我这不是有你吗?不怕。”

沈陶陶挑眉,佯装恼怒:“你把我当成尚方宝剑了?”

“不是。”徐晨安凑过去,在她细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,“你是我的掌上明珠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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