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七章 薛家分歧

薛瑱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,自打今年刚过,长房的薛蟠就吵嚷着说要担下薛家的生意。他母亲架不住薛蟠的吵闹,十分无奈的给薛瑱写信,问下次出门能不能带着薛蟠一起走走看看。

作为薛蟠的二叔,薛瑱自然不会拒绝。这皇商行当,本就是他们祖辈留下的家底。薛蟠作为长房长子,继承家业自然责无旁贷。

一月刚过完元宵,薛瑱就带着薛蟠出去跑了二个月,一直到三月中才独自回到扬州。也不知道他们在路上经历了什么,薛瑱一回家就卧病在床,休养到现在。

这其中的隐秘,薛瑱没有跟妻女讲,只将薛蝌拉至身边,告知原委。

原来薛蟠跟他一起出去后,事事都想自己做主,显摆显摆自己的能力。

一来二去,那些平日见不到薛瑱的商户,就将薛蟠请出来。几杯薄酒下肚,薛蟠就开始以薛家当家人自居,悄悄瞒着薛瑱采购许多东西。

事后,薛瑱一看,采买来的东西不是过分溢价,就是以次充好。可这种事,考的就是一个眼力劲,人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,也没按着谁的头去买,离了店门还有什么道理好讲。

不过这事也不打紧,左右也就亏些钱。就当给自家侄子长些经验,薛蟠要是能记住这些错处,那还是他们薛家赚了。

薛瑱原本是想让侄儿跟着自己再看一阵,好好学着识货谈价。结果薛蟠倒好,上过几次当,反倒笑嘻嘻的继续采买。

头几次,薛瑱还劝过几次。到后面,眼看薛蟠越发不像样,薛瑱直接拿出长辈架子,准备把薛蟠关在房里,好好禁足一下。

结果这个没脑子的憨货,指着薛瑱的鼻子吼道:“我亲表姐是宫中贵妃,我亲娘舅是京都节度使,我亦是薛家下任家主,你敢关我?天下的银子,我们薛家是皇亲国戚,要多少有多少,不过亏个几万两……”

薛瑱为薛家操劳半辈子,哪里受得了这个。当场指使自己两个贴身掌柜留下,自己直接折身打道回府。

将这些内情告诉薛蝌后,薛瑱才对着儿子,痛心道:“蝌儿,我们薛家,真的要散了。”

从何掌柜的事情过后,薛蝌对大伯母就没什么指望。可他自小跟薛蟠、宝钗姐姐一起长大,万万没想到薛蟠也会如此糊涂。

心中实在气不过的薛蝌,没过几日就将陈恒约出,将个中的详情跟他述说一番,以作排遣解闷。

“眼下先照顾好伯父的身体,生意的事情没了就没了,天下有的是赚钱的路子。只要你们一家人平安,什么东西都能失而复得。”

陈恒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安慰的薛蝌,他这边还在回忆薛家的事。

黛玉出声问道:“兄长,可是薛家出了大事?”

这是别人家的隐私,陈恒自然不会多言,只宽慰着妹妹:“没事,都会好的。我跟你说这个,只是让你平日多看着点薛家妹妹。薛兄有点担心她,可他又整日住在书院。她要是有什么事,你记得转告我一声。”

见到陈恒如此认真托付,林黛玉亦是严肃着脸点头,郑重道:“玉儿省的了。”

两人带着林珏又在庭院中散步一会,便有下人迎上来说晚饭准备妥当。三人不敢让长辈久侯,当即转身往堂内走去。

席上,林如海跟贾氏坐在上首,陈恒在林如海的左手,黛玉跟林珏坐在贾氏的右手。

今晚吃的是鳙鱼,这鱼在扬州倒也常见。因其味道鲜美,入口时有一股自然的淡淡的甜味,林妹妹很是喜欢吃这道菜。

陈恒喜欢的倒是一道叫烫干丝,今日也在桌上。

吃饭的时候,陈恒见贾氏不时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,便好奇道:“伯母,我怎么了?”

“恒儿,你是不是瘦了?”贾氏颇为心疼道,“是不是书院里的东西吃不习惯?”

“没有没有,吃的挺好的。”陈恒连忙摆手,“是我最近长高了些,看着才瘦下来。”

贾氏点点头,抬手招过一个婢女,也不知道说了什么。

等到吃好晚饭,陈恒准备回书院时,先前这位婢女已经带着满袋的干果站在他的面前。

陈恒正欲拒绝,贾氏已经不容拒绝道:“赶紧带回去吃,以后看书的时候,就抓点放桌子边上。”

长辈有令,陈恒也没法,只好带着东西上了马车。林黛玉见兄长难得吃瘪,自己带着弟弟,躲在远处捂嘴偷笑。

等到陈恒回到寝屋,钱大有跟江元白,已经在屋里讨论今天吃的有多爽。不过陈恒还是给他们和其他同窗一人抓了一把。又把那包东西放在显眼处,示意大家想吃就自己拿。

“三生有幸啊,能跟薛兄、恒弟这样的人做同窗。”江元白一边往嘴里塞东西,一边笑道,“这辈子得多做点善事,争取下辈子继续缠着你们两个。”

“那我呢?”钱大有凑上来。

江元白很讲义气,用手搭住对方的肩,“下辈子我们定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。”

钱大有无语得瞪大双眼,道,“你可不要恩将仇报。”

陈恒懒得理这俩糊涂蛋,给薛蝌一个眼神。两人前后脚走出屋子,趁着夜色在书院里踱步。结果才没多久,陈恒就大呼扛不住,他今天走的路实在有点多。

两人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坐着,陈恒询问起对方家里的情况。

薛蝌默默叹口气,道:“大伯母前几日才寄信过来,说表哥还小,家里不能没有我爹管事,想请我爹回去再教一教表哥。”

陈恒一听,已经不住摇头,“她若是真想要让伯父管事,就不会说继续带薛蟠的事情。伯父说的不错,你们家是要早做打算了。”

“可现在还有什么好做的呢?”薛蝌微微皱眉,天下四大事:衣食住行,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,早就人满为患。

若只是想混个营生,自然什么都能干的下去。可薛蝌家里光下人不说,就单单他们一家四口的开支,一年下来就得几千两银子。真要彻底舍了薛家的摊子,做什么生意才能维持住家里的开支呢。

陈恒今夜约他出来,自然不是无的放矢,坦言道:“我倒是有个主意,不知道薛兄想不想听?”

“你还跟我卖关子?”薛蝌笑着推他一下,催促道,“赶紧说,说的好了,明天我就去酒楼里给你单开一桌。”

陈恒也没继续端架子,笑着凑到他耳边,一阵低语。

薛蝌听完,有些犹豫道:“这……真的可行吗?”

倒不是他不信任陈恒,只是对方说的事情,实在闻所未闻,打着灯笼都难找。

“试试不就知道了,也花不了几个银子。”陈恒想的到轻松,本着有枣没枣,先打一竿子再说。

薛蝌一听,也觉得在理。“好,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胡记书楼。”

“明天。”陈恒主动定下日子。

……

……

“爹,我想娶她。”

梅晟家今天特意回家吃的饭,一见到他爹,就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。

他也算是看出薛蝌对自己的态度,那不冷不热的模样,明显就是没把自己当朋友看。不然又怎么会连出门吃饭,都没喊上自己?

枉费自己一口一个大哥,叫他这么久。梅晟嘉在心中愤愤想着。

“胡闹,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岂能你想娶谁就娶谁。”梅堇呵斥一声,这孩子来书院读书这么久,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。

好端端突然挨上一顿训,从小娇惯的梅晟嘉当场愣了愣。

“你看你,孩子难得回家吃顿饭,你就训斥孩子。”梅夫人放下筷子,瞪了梅堇一眼,又哄起小儿子,“嘉儿,你别急。我瞧着他们薛家是个好人家,如今也是显贵的紧,娘一定给你想办法。”

让他夫人这样指桑骂槐的一通说,梅堇也回过味来。自己仕途多年不顺,不就是因为朝中无人吗?如今薛家都成了皇亲国戚,要是自己能搭上薛家二房这条线。

不论最后哪一方赢了,自己横竖都吃不了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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